2023年的数据显示，过去十年产生的网页已有66.5%无法访问，而当年新产生的网页在次年就有38%的链接失效。天涯社区关闭958天，猫扑消失4年零7个月，射手网告别十年——这些数字勾勒出一场正在进行中的数字消亡史。
互联网的早期是野蛮生长的乌托邦。1999年，天涯社区创始人邢明在海边大排档鼓励员工“没网恋就没网感”；猫扑、西祠胡同让网友自行开版管理；字幕组通宵翻译只为片头一闪而过的网名。那个年代，百度刚推出搜索框，上网还叫“冲浪”，陌生人在简陋聊天室里知无不言，下线时会认真敲下“886”。
转折发生在商业化和算法时代。如今33个常用APP推出会员服务，年费总额可达5000元。算法筑起信息高墙，《纽约客》称之为“发帖倦怠”——新一代不再热衷分享生活。更严峻的是AI的冲击：2024年全球近一半互联网流量来自机器人，其中37%是恶意机器人；AI生成文章数量已超过人类创作。
从虚假的减肥药推广到AI生成的新闻热点，从数字主播到算法匹配的社交，真实成为最稀缺的资源。马斯克坦言，人类所有真实数据已在训练中耗尽。当Reddit联合创始人说“如今的互联网大部分已经死了”，我们才惊觉，失去的不仅是技术，更是灵魂能够相聚的时代。
韩国哲学家将刷手机称为“呆视”——看似自得其乐，实则认知越来越窄。我们站在数据地壳之上，以为脚下是层叠的历史，却不知已是一片虚无。这场告别没有分水岭，但在算法和AI的洪流中，那个自由、平等、资源共享的互联网，正渐行渐远。
